论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论文题目: 论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作 者： 谢 骄 学 校： 播乐乡乐利小学

完成时间： 2014年11月20日

论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论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摘要】：朱自清的散文，自觉地继承和发展了中国古典散文的优秀传统。这突出的表现在朱自清在其散文创作中自觉的继承了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理想。在他的笔下，无论何种题材、文体，都能转化为优美动人的散文，而他散文的美学精髓则是儒家的中庸思想、中和主义，因而他的散文散发着一种中和之美。他散文中和之美的形成，主要是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首先是通过对朱自清本人的影响，进而渗透到他的散文创作中，包括散文的题材及所反映的内容等方面。另外，朱自清的散文还继承和发展了中国古代诗歌注重营造意境的传统。朱自清的散文创作，为我们要写好一篇散文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关键词】：朱自清 散文 中和之美

引言：

朱自清的散文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他的散文也被各个出版社出版，而且是常印常销，经久不衰，影响很大。他的许多散文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就已经成为我国早期散文的代表作，其中许多篇被誉为“白话美术文的典范”，如《背影》、《荷塘月色》、《给亡妇》等。而对他的散文研究历来都有不少，各抒己见，而且见解独到。朱自清在“行为上主张一种日常生活的中和主义”，他又持一种“既不执着也不绝灭的中性人生观”，他散文的“中和”之美与他的“中性人生观”密切相关。本文试图结合朱自清的为人、学术研究以及对他的散文的欣赏与批评等方面，运用文本细读、归纳演绎的方法来研讨他散文的“中和”之美，以彰显它的内涵及传统美学在现当代散文创作中的地位和意义。

文献综述：

（一）国内研究情况

在中国，研究他散文的有很多。朱金顺编的《朱自清研究资料》把朱自清的生平点滴详细的介绍了一遍，让我们对朱自清本人有了大致的了解。陈孝全、刘泰隆编的《朱自清作品欣赏》则让我们对朱自清的作品有了更多的认识。郭良夫编的《完美的人格——朱自清的治学和为人》，由朱自清先生的同事、学生和子女写的回忆性文章构成，这些文章或追忆朱自清的生平为人，或研讨朱自清的文章学术，或纪念朱自清的成就业绩等，从各个方面展示了朱自清完美的人格。刘雯晶根据她的课堂笔记整理的《朱自清——中国文学批评研究讲义》，作者根据当年在朱自清课堂上记的的课堂笔记，基本上是原样照抄下来，有言志与缘情、模拟、文笔和品目四个内容，从这本书我们可以看出朱自清在文学批评研究上的见解和成就。

在对散文和传统的中和之美方面的研究，有佘树森的《散文创作艺术》，它主要探讨与总结了散文艺术的经验与规律，涉及到散文的概念与分类，散文的特质、文体语言等方面的内容。朱堂锦的《文化与审美》，着重从宗教文化、语言文化和传统文化三方面对散文的审美活动进行研究，我主要看了传统文化与审美这部分中的孔子的美学观——“仁”“礼”“和”，“和”就是中和之美、中庸之道在哲学上的体现。庄锡华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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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与中国文学理论的现代历程》，讲述了传统文化在现当代的从被摒弃到又回归的曲折道路，在书的导论中提出传统文化将一直在现代文论中延绵的观点…… 另外我还参阅了多篇与该论题相关的资料，这些论文中的观点大多是在总结前人研究结果的基础上加入自己的观点的。

（二）国外研究情况

在国外，研究朱自清散文的很少。在韩国，他的著名散文《背影》被韩国散文家许世旭先生译成朝鲜文发表，而且被许多中学收录到中学教科书中。

（三）对现有研究状况的优缺点及自己的观点

在中国，研究朱自清散文的人非常多，而且研究的也非常的广泛和深入，但深入的并且全面的研究他散文的“中和之美”论文和著作却很少；在国外就更少了，只是把他的文章翻译成外语，并没有研究性的文章。在信息化迅猛发展的今天，传统文化正在慢慢流逝，研究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也可以说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继承与发展，所以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再作深入的研究。

一、朱自清及其作品介绍 1.1 朱自清

朱自清（18年11月22日—1948年8月12日），生于江苏省东海县，长于扬州，因而自称“扬州人”，祖籍浙江绍兴。最初名自华，号秋实，后来由于家境衰落等原因，跳班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遂改名自清，字佩弦，发表文章的时候通用“朱自清”，间或也用“佩弦”，早年用过“柏香”“知自”“白晖”“白水”等笔名。一生的创作有诗集、文学论文集、散文集以及他编的有关国文教学的读本等26种。可朱自清一生的思想也是几经波折，由于他始终保持着自己思想的中和主义，所以在他的思想上曾一度的出现过误入歧途的时候.但他最终还是从一个狷者走向了一个斗士，在《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评价他“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表现了中国人的骨气，可见他是个进步的学者和斗士。

1.2 朱自清创作散文的原因和从中体现出的为人

朱自清是伟大的学者、诗人、作家兼斗士。他在文学上是个集大成者，特别是他的专著和散文各有千秋、颇具影响，在说到“五四”散文时，没有不提及他的。

朱自清从大学时代开始创作新诗，1923年发表长诗《毁灭》，在当时的诗坛上发生了很大影响，1924年出版诗集《踪迹》，1925年任清华大学教授，创作转向散文，同时开始了古典文学研究，1928年出版了第一本散文集《背影》，成了文坛上著名的散文家。他在《背影·自序》中说“我是大时代的一名小卒，是一个平凡不过的人。才力的单薄是不用说的，所以一向写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我写过诗，写过小说，写过散文。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竭，搁笔已久……我觉得小说非常的难写，不用说长篇，就是短篇，那种经济的、严密的结构，我一辈子也写不出来！我不知道怎样处置我的材料，使它们各得其所。至于戏剧，我更始终不敢染指，我所写的大抵还是散文多……我自己是没什么定见的，只当时觉得要怎样写便怎样写了。我意在表现自己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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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力便行；仁智见之，更在读者。”[1]郁达夫在《新文学大序·现代散文导论》中曾说：“朱自清虽则是一个诗人，可是他的散文任能够贮满着那一种诗意，文学研究会的散文家中，除冰心外，文章之美要算他了。”他的散文不但美，更富有至情和风趣，他的散文也同他为人一样，温厚朴素、平淡自然。他把自己及所做的事情看得很简单很真实，不炫耀夸张，也不故作高深，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文如其人，“风华是从朴素出来，幽默是从忠厚出来，腴厚是从平淡出来”[2]，他以后的散文创作就一直发扬了这种风格。

1.3朱自清散文的分类

朱自清的散文创作可分为前后两期，主要有叙事性和抒情性的两类。其作品的题材可分为三个系列：一是以写社会生活抨击黑暗现实为主要内容的一组散文，代表作品有《生命价格──七毛钱》 、《白种人──上帝的骄子》和《执大记》 。二是以《背影》 、《儿女》 、《悼亡妇》为代表的一组散文，主要描写个人和家庭生活，表现父子、夫妻、朋友间的人伦之情，具有浓厚的人情味。三是以写自然景物为主的一组借景抒情的小品文，《绿》 、《春》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荷塘月色》等是代表作。后两类散文，是朱自清写得最出色的，其中《背影》 、《荷塘月色》更是脍炙人口的名篇。其散文素朴缜密、清隽沉郁，以语言洗炼、文笔清丽著称，充蕴着作者的真情实感。

二、作为诗教原则的“中和之美”与“温柔敦厚”

2.1“中和之美”

“中和之美”本是我国古代的一个重要的审美标准，也成了我们现代的一个审美标准。它最早是孔子的审美理想的核心因素，孔子强调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

道斯为美”（《学而》）[3]“和”本来是孔子学说中“不过”“不及”“不偏不倚”的一种思辨方法，用于审美就成了他所追求的中和之美的理想境界。“中和”一词最早出于《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到也。至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3]中和之美，也是孔子中庸之道的哲学在美学上的反映，在孔子看来，中庸之德是人类理想的社会美、人格美的最高境界，而中和之美则包含了孔子的审美理想、趣味、经验等问题，是一个基本的审美原则。

近些年来，“中和之美”越来越被学术界关注，较为有影响的有张国庆的《中和之美》，张国庆在书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存在两种中和之美，即“作为普遍艺术和谐观的中和之美（《乐记》为代表）和作为特定艺术风格论的中和之美（温柔敦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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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他还认为中和之美是一种普遍的和谐关系、关系形态或结构，作为中国古代一种重要的美学理论，它的哲学基础是先秦的尚中思想、孔子的中庸思想与先秦的尚和思想。作为艺术和谐，它既表现为富于辩证精神的动态关系过程，又表现为符合可溶性原则的静态关系结构，它的深层是鲜明而突出的理性精神，凝聚着“中”、中庸的精髓，它的表层是普遍而谐和的关系结构，弥漫着“和”的精神,中入和髓，和渗中肌,出现在美学领域中，是为中和之美。由于中、中庸本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的一种辩证法，而和除了和谐观外，也富含辩证因素。最后张国庆说中和之美是一种以正确性原则为内在精神的普遍的艺术和谐观。其他学者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是具有特定内涵的内部和谐，即温柔敦厚型的艺术思想基础是儒家的中庸之道；有的认为是普遍的和谐美，它涵盖各种审美形态等看法。这些看法有个共同点，即传统的文化审美是以和谐为核心的，而传统的和谐也可为“中和”。“和”，在当今的解释中有和谐、平和、融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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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古时的解释是相同的，在中国古典文学中，衡量这种和谐的尺度就是“执其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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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于？”（《礼记·中庸》）的“执两用中”的“中”，“中”就是适中、合适、适度之意，就是说在矛盾双方中不走极端，取其中的就是美。

儒家的中和之美，从作品角度来说，它还要求作品情理和谐；从音乐艺术的角度来说，它要求诗乐作品必须保持声调和谐和节奏旋律的简易和谐；从创作主体的角度来说，为使自己所创作的作品符合节奏和平简易的审美标准，创作者应该重视个体道德品性的修养，以便养成“顺气”。这一古典审美原则，在中国的古典散文创作中，被散文家们自觉的遵循着。而今人朱自清的散文创作，也把这一古典文学创作所遵循的原则继承了下来。

2.2“温柔敦厚”

与“中和之美”相呼应的“温柔敦厚”也是儒家的一个美学原则，它同“中和之美”一样在古代文艺美学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孔颖达《正义》云：“温谓颜色温润，柔谓性情和柔，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朱自清在《诗言志辨·比兴》篇中说：“在诗论上，我有三个重要的也可以说是基本的观念即‘诗言志’‘比兴’‘温柔敦厚’诗教。后世论诗，都以这三者为金科玉律”。“温柔敦厚”诗教原则的提出，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通过言志的诗乐来规范人们的言行，培养人们温文尔雅深沉持重的性格的。张国庆认为温柔敦厚实际上就是一种温润和柔型的具体艺术风格，诗教就是一种强调温润和柔的风格特征的特定的艺术风格论，它有着以下几种特征：上接言志传统，在一定前提下肯定并要求诗歌要着重表现主体的胸襟情性；委婉曲折，含蓄蕴藉，意在言外，韵味深长；强调诗歌艺术风格的温润和柔。朱自清的“温柔敦厚，是和，是亲，也是节，是敬，也是适，是中”的论断间接地认为“温柔敦厚”就是“中和之美”，“温柔敦厚”所包含的性情的和谐适度与“中和之美”思想感情的中正和谐有密切的联系。因此 ，朱自清对作为诗教原则的“中和之美”与“温柔敦厚”的推崇阐述，势必潜移默化地影响其散文写作。

三、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3.1朱自清散文“中和”之美的原因探析 3.1.1早期生活环境的影响

朱自清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康之家，祖父和父亲都是做官的，而且都是传统的文人，朱自清前两个兄弟都夭折了，家人对他特别宠爱，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由他父亲朱小坡和母亲周太夫人启蒙读书识字，而他自己也沉默好学。到他六岁的时候，就上私塾读经籍、古文、诗词，到十四岁时，他就“国文已做通”[6]，幼年的家庭教育和一般的士大夫人家的子弟一样，受的是传统的古典教育，不自觉的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其父朱小坡也是性格极为温厚的人，他常跟父亲生活在一起，自然也会受到父亲的感染，也形成了一种温柔敦厚而且诚恳谦逊的性格。

3.1.2家庭伦理道德的影响 在伦理道德上，“中和”强调“人和”的重要性，视“中和”为人的重要德性。朱自清在这一方面做的不可谓之好但也不可谓之不好。重视家庭，眷恋亲人的情感，在他的多篇散文如《背影》、《给亡妇》、《儿女》中都有流露，体现了他的人性美，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人伦之道，表现了一种崇高的家庭伦理道德，同时也体现了儒家的“致中和”之德。“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论语·学而》），这里的“和”强调的是一种整体和谐的价值取向，也体现为一种要求人们在自我修身及处理人我关系时努力做到“和”的道德准则。朱自清在处理自己与家人、朋友关系时，时时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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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要求自己，这对他的创作有着很大的影响。

3.1.3朱自清的思想经历和他的中和思想

朱自清的思想经历了一个长期的摸索才达到如此辉煌的境界的。在北京求学时期，朱自清所受的影响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他受到世界进步思潮的洗礼，受到五四时代风雨的滋润，思想意识有所觉醒；另一方面又受到西欧唯心主义哲学思想的影响，有不少消极的思想，但前者是主要的。当时，朱自清在时代精神的感召下，战斗情绪大为昂扬，虽然学的是哲学，却选择了文艺来表达自己对人生的看法，抒发对现实的感受，热情地响应五四的政治风暴。朱自清虽然能够勇敢的迎接时代的暴风雨，但他脆弱的心灵却经受不起阶级斗争的考验。当五四运动落潮，文化统一战线分化时，他的思想陷入了痛苦的泥沼中，中和主义思想开始抬头。这里的中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一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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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一步不徐”，这实际上就是中和的人生观。一九二七年，大失败后，他由于找不到一条好的出路，思想更彷徨了，在中和思想的影响下，他企图逃避现实，躲进书斋，消磨了这一生，但他终究是追求光明、追求进步、富有正义感的，他虽彷徨却不妥协，不忘探索前进的道路。最后，经过抗日烽火的洗礼，他克服了中和思想，从学者向斗士迈出了坚实的步伐，从个人民主主义者成为有骨气的民主战士。这也是他后期散文与前期散文风格上有较大差异的原因。

3.1.4学术研究的影响

朱自清的治学范围很广，而且造诣很深，他不仅是位作家，而且也是一位学者。朱自清在学术上对中国传统文学、文化的研究对他的散文创作有大的影响。

首先，“宋诗”是他专门致力的学问。在研究宋诗时，“他的观点是历史的，他的立场是人民的”[6]，他的立场就是“批判的接受”，他主张诗是应该散文化的，所以他喜欢“宋诗”；他认为文是应该载道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造成了新的传统” [6] 。在说诗的态度上，朱自清有一个简单的原则，即诗是精粹的语言，所谓精粹的语言就是用有限的语言文字来表现出无线丰富的意义，因此诗的欣赏是富于联想的多义的。如诗中的用典也同样是为了引起联想、丰富诗的表现力的。最好的用典是能使不懂这些典故的人也可以欣赏这首诗，懂的人了解得更深入，欣赏的也就更新一些。他的这些观点在他的散文创作中被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诗言志辨》是朱自清多年研究的结晶，这本书里收有《诗言志》、《比兴》、《诗教》和《正变》四篇论文。朱自清在《诗言志辨》里阐述了自己对“中和之美”的看法。他将中和之美与儒家的诗教相等同。在《诗教》一篇中，他重点讨论了《礼记·经解》里的“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他从孔子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论语·阳货》）提炼出“诗教”的“温柔敦厚”一语。朱自清认为“在汉代，虽诗和礼乐早已分家，但‘温柔敦厚’还得结合着礼乐来理解”[8]。他指出，“‘乐’的本质是‘和’，《经解》篇孔颖达《正义》曰：‘乐以和通为体’， ‘乐’的本质又是‘中和’，《乐记》有‘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此处的‘中’也就是‘适’，‘适’又有‘节、和’的意思”[8]。至于礼，朱自清则指出，他虽强调节，但又贵“和”，他还提出了“温柔敦厚是‘和’是‘亲’，也是‘节、适、中’”[4]的著名论断，这一论断对后世研究“中和之美”产生了很大影响。

3.2“中和”之美在朱自清散文中的体现

3.2.1散文结构艺术上的体现体现出的“中和之美”

朱自清散文艺术有高度的成就，他的很多篇作品篇幅都极短小，结构紧凑，构思精巧。如《背影》只有一千三百一十七个字，却精巧的构思了父亲的三次背影；《匆匆》只有六百一十二个字等等，读过他的这些文章，我们可以体会到，文章虽然短小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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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和谐，并不让人觉得有词不达意或者突兀的感觉。就拿《春》来说，作者灵巧的把握住春的千差万别的个性特征，仅用七百四十一个字便生动的描绘了情意绵绵、生机勃勃的春天美景，令人产生无限向往的情怀。这篇文章采用了总分的结构，大体上由盼春、描春、颂春三部分组成，描春是结构的重点，描绘了一幅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其乐融融的春景图，而颂春是他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作者把几百字的题材安排得详略得当，自然有序的展现了绚丽多彩的春天的美丽景色，歌颂了生意盎然的青春活力。这也恰说明了朱自清要在极经济的篇幅中构思他的艺术作品。他十分重视结构艺术，善于对素材进行去芜存菁的提炼和选择，从而疏密相间，详略得当，虚实为用的表达主题，在有限的文字中创造了耐人寻味的意境。而这也是朱自清在《诗言志辨》中强调“节”又贵“和”的论断在散文结构上的体现。

3.2. 2在题材内容上体现出的“中和之美” 正如闻一多所说：“朱先生的文章如一碗水，我的文章如一碗水里加一点颜色”[9]。所谓“一碗水”就是语言不加修饰，干净明了，恰到好处。朱自清散文之所以能使人百读不厌，还在于他力避敷衍平庸，讲究剪裁技巧，根据主题要求，创造性的进行构思。

如《匆匆》是一首情文并茂、寓意深刻的散文诗，读过朱自清的《匆匆》，我们会发现，清澈如水的不仅是语言，还有语言背后的灵魂、语言所承载的思想和情感。那些文字如朱自清的名字一样，自清以致，至清的水，透明到了无暇，朴素到了无华，自然到了无痕，真实到了无遗，而且甘醇却到了无尽，让每个品味他的读者都能从中得到心灵的滋养。《匆匆》的主旨在于倾吐作者对时日匆匆这一瞬息间的感受。燕子来了又去，杨柳枯了又青，桃花谢了又开，这些自然景象，常人是习以为常的，但作者却把自己在这一特定处境的感兴，依托这种自然现象，使抽象的感兴转为具体的形象。文章开篇就以明白晓畅、朴实率真的诗意创造引人入胜得散文意境，作者以绵密细致的笔触，寄情于物，尽情的抒发内心的感受，创造了独特的意境，令人感慨，使人不自觉随作者的思路去对人生问题做深入的思考。在《匆匆》写作的时代，能做到既符合“五四”新文化运动提倡白话文的大方向，又保持了“满贮诗意”的传统，正体现了孔颖达“诗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是诗教也”。

3.2.3“文以载道”思想体现出的“中和之美” “文以载道”最早见于宋周敦颐的《通书·文辞》：“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呼？”其大意是反对以堆砌辞藻为能而言之无物的文风。朱自清是主张“文以载道”的，他明确提出，“文艺有社会的使命，得是载道的东西……诗还要载道，不用说文更要载道了。”“这个道是社会的使命。古代的文人能够诉民间疾苦，现代的文人也能够表现人道主义。”朱自清这些思想和主张，是与“五四”时期民主主义个性的思想密切相关的，他在论及“五四”运动后的文学说“大家是拥戴‘德先生’和‘赛先生’的，就是民主与科学。但是实际上做到的是礼教也就是反封建的工作。反封建了个人，也发现了民众，于是有了个人主义和人道主义……”人道主义、个人主义是西方民主主义思想范畴的重要内容，这正好是朱自清接受现代思想且其散文创作的现代意识的主要根据和表现。“载道”是社会的使命，文学的使命，是和时代的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的，是载个性主义、人道主义的道，而不是封建思想的道。

为了达到“载道”的目的，朱自清对散文创作的基本主张是“提倡写实，要求深入观察生活，崇尚革新”。主张“文以载道”，在《论无话可说》（1931年）中，他根据十年来的写作体会，把这种写实精神阐发得十分详尽：“这时候眼前没有雾，顶上没有云彩，有的只是自己的路。他负着经验的担子，一步步踏上这条无尽的然而实在的路。……他不愿远远地捉摸，而愿剥开来细细地看。也知道剥开后便没了那跳跃着的力量，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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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这个，他明白在冷静中有他所需要的。这时候他若偶然说话，决不会是感伤的或印象的，他要告诉你怎样走着他的路，不然就是，所剥开的是些什么玩意。”

为了贯彻写实的主张，他要求深入观察生活，体验现实。在《山野掇拾》（1925年）中，他谈到“于一言一动之微，一沙一石之细，都不轻轻放过”，并且进一步说明：他们所以于每事每物，必须拆开来看；无论锱铢之别，淄渑之辨，总要看出而后已，正如显微镜一样。这样可以辨出许多新异的滋味，乃是他们独得的秘密！只要看一看他对《荷塘月色》中月夜有无蝉声问题作了多少次的观察和反复的推敲，就足以证明“尊重生活，尊重现实”这条原则，是他一贯身体力行，既用以教人，也用以律已。在表现手法上，则相应地提倡精雕细琢，但绝不靠堆砌辞藻来达到“载道”的目的。从以上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朱自清的“载道”，载的是现实，是生活。

3.2. 4散文艺术风格体现出的“中和之美” 第一，注重诗意和意境的创造

佘树森的《散文创作艺术》认为“散文追求诗意，是由于诗歌对散文的艺术渗透所致，而诗歌对散文的艺术渗透主要是热情和想象，具体表现在散文里，便成所谓‘诗意和意境’”[10],他说“诗意”是一种流动状态的美丽的情感和想象，它飘忽、空灵，可感而不可触；而“意境”是凝晶状态的美丽的情感和想象，不仅可感而且可见，而且有深入画境感。朱自清说：“意境似乎就是形象化，具体的暗示抽象的，意境的产生靠观察和想象”[11]。而散文的诗意，刘昭明说“是指鲜明的艺术形象，浓郁真实的生活气氛和旺盛的感的有机统一”[12]。

诗歌的意境体现诗歌自由人生境界的显现和确证，所以汉语诗歌的最终评论是以其意境价值为最后的归依。中和之美，是中国古代美的创造与欣赏的一大追求目标和重要指导原则，是汉民族审美心理结构中一种重要、稳定而富于积极意义的有机构成，有的研究者甚至称之为“我国古代艺术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意境与中和之美之间被一座无形的桥从中连接着。

郁达夫说朱自清的散文是“满贮着那一种诗意”，不错的，他的很多篇散文都流淌着无尽的诗意，创造出了无穷的意境，如《荷塘月色》让人感受的是“荷香月夜，诗情画意”；《春》让我们漫步于春的绘画中，聆听那春的赞歌;《绿》让我们沉迷于那醉人的绿，醉人的美之中;《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则让我们如亲自泛舟在那诗意盎然的秦淮水上等等。朱自清在《山野拾掇》一文中说作文便是以文字作画，他叙事、抒情、写景都是画，就是说理也还是画，可见他非常重视形象的诗意创造，要求一切都要通过形象思维酝酿成完美的意境。我们以他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为例来说说他的这一观点。

读《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如诗如画的境界，在灯月交辉、桨声汩汩中和作者一起领略秦淮河无边的月光，沉溺于无穷的遐思中。

从艺术构思方面来说，这篇文章表现出了浓浓的诗意。作者以“桨声灯影”为行文线索，随着七板子船的汩汩桨声，从利涉桥到大中桥，从夕阳方下到皓月照人，形成了明显的时空顺序，一步步勾画出秦淮河的美丽景色，把内在的思绪一层层的展露出来，连绵不断，首尾呼应，严谨集中，和谐自然。作者写作时，时而描绘河面景色，时而勾勒沿岸风光，时而书写月色，时而模拟水态，时而凭吊，时而遐思，时而抒发感慨，时而评论人情，融情入境，融理入情，景、情、理有机的交织在一起，使作品显得情景并茂，摇曳多姿，真正做到了古人所云的“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于言外”（宋·梅尧臣），创造了充满诗情画意耐人寻味的意境。

就思想感情说，文中从“历史重载”到“满载着惆怅”，表现了作者思想的纠结。开始时，有隐隐的喜悦，结束时有淡淡的哀愁，真切反映了作者在当时特定处境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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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摆脱现实纠缠的痛苦矛盾思绪。和俞平伯的同名作品相比，在对待歌妓的态度上，俞平伯是比较超脱的，而朱自清则比较窘迫，“受到了道德的压迫”，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源于他内心深处对生活持一种认真执着的态度以及他中正和谐的态度和温柔敦厚的为人。

第二， “真”、“本色”的体现 古人云：“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13]至诚的感情，即真情实感，总是朴素自然的。散文里的“真”就是向读者掏心。朱自清总是以亲人、故旧、知己的身份，在他的学生、读者面前诚恳无拘束的交谈，他的欢乐、忧愁、苦闷、追求、怅惘、思索乃至他的习性、嗜好、缺点都毫无掩饰真诚坦率地吐露出来，他的这种“真”，体现了他温文尔雅、深沉持重的性格，使人感到他是一位平易近人，谦逊朴实，既有丰富阅历又有赤子之心，可亲可敬可信赖的人。所以，他的散文，人们都会用一种诚挚的态度去阅读，并喜欢听他的倾诉，关注他的命运，同他的心灵情绪共忧乐。

朱自清在《给亡妇》里，作者用委婉曲折含蓄蕴藉的话语写了亡妻对自己和儿女的关怀，从亡妻十二年来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到妻因病而故，没有用一个形容词，也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的句式，一切均是平实而朴素的诉说，但那种深切的悼念以及由悲哀的思忆而勾起的怨、恨、悔交杂着的情绪，却是那样的诚挚动人！在文中作者写道：“在短短的十二年里，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操的还多。谦，你那样身子怎么经得住！你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14]从朴实无华的语言中，我们体会到亡妻对丈夫和儿女的深重情感，也体会到了作者对亡妻的暗中如涓涓细流的哀思，从中见证了作者对亡妻的彻骨思念，看到了一个至情的人，更重要的是要我们明白了：真情是自然的流露出来的，无需任何修饰。这种情感是来自记忆深处的，是从心灵深处缓缓地流泻出来的，它是自然朴实的，而又那样浓那样醇，让人读了为之动容。这就是“贵在内真，神动于外”的境界了。

朱自清的很多散文都涉及本色描写。所谓“本色”，大抵有四种解释：第一，本来的颜色。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通变》：“夫青生於蓝，绛生于茜，虽逾本色，不能复化。”[15]第二，本行，本业。第三，本来面目。 第四，谓质朴自然，不加矫饰。 “本色”可引申为坦坦荡荡，实实在在的做人，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脸，体现的是一种坦荡的胸襟，不管周围环境怎样变化，但自己的追求是不变的。朱自清的这种“本色”，在他的《白种人——上帝的骄子》中有所体现。

这篇文章是在反帝斗争的背景下写的。文章作于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九日，正是“五卅”惨案爆发时。在时代风雨的感召下，作者起而战斗，六月十日写了诗篇《血歌》，猛烈地控诉了帝国主义的血腥罪行，歌颂中国工人英勇斗争的精神，鼓励人们起来向帝国主义者讨还血债。之后，他又特地以前年在电车上的偶然遭遇为题材，写了这篇文章，深沉地抒写了自己对时代深有感触的主观情愫。作者透过一个白种小男孩竟敢以目光来践踏中国人的现象，展现了中国灾难深重的现实情境和受屈辱的历史根源，告诉人们，在中国土地上，仍是白种人的世界。作者想以自己的迫切感去激发别人的迫切感。在这篇文章中，朱自清把对光明的追求，一丝不漏的表现了出来，尽管当时在中国的土地上仍是白种人的世界，但朱自清骨子里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本色，即一种坦荡的胸襟和对光明的追求。作者内心的感情是灼热的，激烈的，却不外露，不将其突出来，作者对情感的控制是十分到位的，这体现了中国美学“中和之美 ” 的思想。何谓中和，就是不能过，要掌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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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朱自清散文的“中和”之美

第三，典雅、平淡的散文格调

朱自清的散文继承了儒家温柔敦厚的美学传统。他的文章格调大都透露着典雅平淡、深沉宁静、清丽凝重的气息，在他的散文中，我们感受到的这些格调是一种清丽宁静的古典美。在他散文中出现较多的是梦、绿、月色、荷、自然山水、人间温情，这些意象被朱自清用他那种静态、柔软细腻、含蓄适度的方式表达出来，恰表现出了一种清丽恬淡、温文柔软的阴柔美。他作品表现出的的这种深情、含蓄、适度、婉约、虚静、细腻的风格，多是由于他继承了传统文化的审美标准之一—中和之美。我们可从具体的文章中来看。

首先，朱自清的散文语言典雅清丽，深沉宁静。这种风格在《荷塘月色》里表现得较明显。《荷塘月色》是现代文学脍炙人口的佳作，读这篇散文，一幅清新美丽的图景立即映现眼前：绿叶田田，荷花朵朵，清香缕缕，月色溶溶，像朦胧的梦幻，又像飘渺的歌声，有诗有画，还有深邃的意境，而这一幅幅画面组合起来，构成了一幅古典的山水画。

《荷塘月色》写于1927年7月，时隔这么久，喜欢读的人依然很多，“这种喜欢，正像我们忙了一天后，忽然想看看宋人的山水画卷一样。”[16]文中的荷塘原本是一个平凡的荷塘，然而经过作者的手笔，却变得十分美丽，像一幅富有诗意的山水画卷。

《荷塘月色》的典雅主要是通过文中始终充溢着一种“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哀愁”来表现的，而这种喜悦和哀愁又是通过对月光的不同描写表现出来的。

文章开头的第一段夹叙夹议，将“我”的心情告诉读者，为排遣心中的郁闷，于是踏着月光走到荷塘。“心情颇不宁静”是全文的感情线索，它给荷塘月夜染上了不同一般的色彩。在淡淡的月光下，作者于荷塘世界，感到自己是个自由的人，不受任何外界事物的干扰，可以自由畅想，于是徜徉于荷塘，沉醉于月光。那么月光下的荷塘是怎样的呢，以致于让作者沉醉在里面？原来荷塘是曲曲折折的，里面田田的荷叶美如舞女的裙；荷花零星点缀，姿态万千，如星星熠熠，似明珠乳白；微风送清香，叶动花颤，流水脉脉含情；月光如流水，叶子、花朵儿在柔和的月光中做着美丽的梦；一忽儿月光给淡云遮住，一忽儿月光透过树丛筛落下来斑驳的黑影；朦胧的月光不仅静静地泻在荷塘上，它还静静地泻在四面的树林和远山上……朱自清把荷与月交织在一起，又把月光喻为“轻纱”、“牛乳”，在月光下的一切都仿佛笼着轻纱，沐浴着牛乳，一幅梦幻般美丽的图景跃然纸上，一幅唯美而典雅的荷塘月色图便呈现在读者面前。

在这篇散文里，作者的感情是深沉而宁静的。它追求美好、自由的生活。但他的心中是苦闷的，他不满现实但又看不到出路。在中和主义思想的影响下，他感到“还是暂时超然的好”（《哪里走》）。在《荷塘月色》里，他用清丽典雅的语言文字，描绘了一幅古典的画境，这个画境是自由的，幽静安宁的——花是零星的，香是缕缕的，风是微微的，从而让人产生“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想法。这种不浓不淡，不明不暗，一切都是那么调和、适中、安逸的境界，正是作者从中和主义思想出发，追求一切皆适度的生活情趣的流露。

另外，朱自清的很多散文都有一种平淡自然的风格。朱自清要求文学语言要“回到朴素，回到自然”[17]，所以他的散文，人们读起来总有一种朴素、自然、平淡的感觉。

他的多篇散文都写到家庭琐事，表现了和谐而温厚的人伦之情。如《背影》，朱自清全用白描记叙事实，不做任何修饰、渲染，通篇文章表达了父亲关心爱护儿子以及儿子的愧疚和对父亲的感激思念，但文章却没有出现这样的字眼，而是通过一些琐事表现出来的。如送行那一段“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说定不送，后来还是送了，实际上是说而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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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矛盾的心理。“熟识”一词说明父亲嘱咐的茶房应该是靠得住的，“再三嘱咐”表明嘱咐的遍数之多，不厌其烦、反复交代，唯恐茶房有半点疏漏，“甚是仔细”表明嘱咐的内容之详，把送行中应注意的细枝末节都提到了。这些词的运用说明了父亲为儿子上火车作了极其周密的考虑和安排，这些词语都非常平凡普通，但作者却把它们用得恰到好处，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很自然的就流露了出来。照常理来说，父亲的爱都比较含蓄深沉，很难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的，但朱自清仅以几百个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平淡无奇的字词就把父亲的爱很自然的、生动形象的表现了出来。

第四，独特的修辞手法

“中和”之美是华夏美学的极致，具有调节美的作用，入调节人际关系，使之达到一种和谐的状态。在孔子看来，只有在“和”的关系中才能产生美，文章创作也如此，只有内部和谐了才会让读者读后产生美感，文章的内部和谐多使用修辞手法来进行调节。“在文学作品中，一种恰当的修辞手法，犹若闪光的珍珠，会使作品大大增色”[18]，朱自清散文典雅清丽、深沉宁静的风格的形成与他所用得修辞手法是密切相关的。朱自清的散文，综合运用了多种修辞手法，如比喻、拟人、反问、对比、夸张、排比、反复、通感和叠词等，如此多的修辞手法，我们只讨论其中比较独特的几种——叠词、比喻、通感。

首先，朱自清的散文巧用叠词，构成一种音韵美。

叠词，就是为了表达的需要，把同一的多音词连二连三的用在一起，它会造成一种如行云流水般的音韵美或反复回环的抒情氛围。叠词在我国古典诗歌辞赋中的运用十分广泛，特别是在《诗经》中的运用更多。如《关雎》里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19]，《蒹葭》里的“蒹葭苍苍……蒹葭凄凄……蒹葭采采” [19]，《鹿鸣》里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蒿……呦呦鹿鸣，食野之芩”[20]，《桃夭》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20]等等，这样的例子很多。

朱自清的散文中叠词的运用也很多。《荷塘月色》中连续使用了26个叠词，如“田田”、“层层”写荷叶的多、密、重叠相连，“曲曲折折”写荷塘的轮廓、形态，“淡淡”、“薄薄”写云雾的轻灵、飘渺，“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重重”写荷塘四面树丛的茂密，“蓊蓊郁郁”写树色的浓重。这些叠词不仅增强了物态情貌的形象感，而且构成了鲜明的节奏、和谐的韵律，富于音乐美。《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的叠词多达72处，如“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大中桥外，顿然空阔和桥内两岸排着密密的人家的景象大异了。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衬着蔚蓝的天，颇象荒郊野渡光景；那边呢，郁丛丛的，阴森森的，又似乎藏着无边的黑暗” 等等，这些叠词的运用，不仅使朱自清的散文在内容上丰富了语言的审美意义，创造出了优美的诗情画意，而且在形式上也增添了语言的音韵美，读来和谐悦耳、错落有致、朗朗上口。在《威尼斯》中用了“微微”、“茫茫”、“走走”、“来来去去”、“老老实实”、“疏疏落落”等，使语言铿锵有力，富有节奏感和韵律美。

其次，独特的比喻使人耳目一新。

刘洁在《浅谈朱自清散文中修辞手法的运用》里说朱自清散文的比喻“或喻人或喻物或喻情或喻景，都有着动人的艺术魅力及其各自的特点，既能使读者唯唯称是，又能令人拍案叫绝。其产生诱人的底力在于他不仅娴熟于比喻的技巧性，更在于他予以比喻以艺术性，使其产生新颖、奇特的美感。” [18]

在朱自清散文里，有多种比喻：明喻、暗喻、借喻、博喻、通喻等。

明喻的构成方式是本体、喻体都出现，中间用“像、如、拟、仿佛”一类的喻词。如《歌声》 中，“新鲜的微风吹动我的衣袂，像爱人的鼻息吹着我的手一样。”作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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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的鼻息来比喻新鲜的微风，形象而又贴切地写出微风拂面的柔和、温暖。又如《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作者把一望无际的蓝天比成一汪水，突出了蓝天的明净、可爱至极。

暗喻的本体和喻体也都出现，但用“是、变成、成为”等比喻词。如《 女人》 中，“微笑是半开的的花朵。”作者将微笑写成“半开的花朵”，写出了微笑的含蓄及迷人，但又不着比喻痕迹。又如《 荷塘月色》中，“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作者用“渴睡人的眼”来形容没精打彩的灯光，突出了灯光的黯淡、朦胧，使一幅情致朦胧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借喻不说出本体，或不在本句说出，而是借用喻体直接代替本体。借喻的形式在表面上只有喻体，不提本体，所以借喻只有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才能被理解。如《阿河》 中，“她微笑时候，便是盛开的时候了：花房里充满了蜜，真如要流出来的样子。”在后半句中，作者直接用“花房”来写阿河微笑时的脸，用“蜜”来写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的微笑，本体和喻体的关系更加直接，耐人寻味。

博喻以许多喻体重复说明一个本体，列举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喻体来说明某一相似点。如《一封信》 中，“那花真好看：一缕缕垂垂的细丝，将她们悬在那效裂的臂上，临风婀娜，真像嘻嘻哈哈的小姑娘，真像凝妆的少妇，像两颊又像双臂，像胭脂又像粉… … 作者分别用了六个喻体来比喻紫藤花，充分描绘出了她们随风摇曳的妩媚可爱，婀娜多姿。

通喻是建立在通感基础上的比喻。通喻的本体和喻体分属于两个不同的感觉范畴，它们相比完全是依靠感觉的挪移和转化来完成的。如《荷塘月色》 中，作者把花香比喻为“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花香本是嗅觉上的感受，但是作者却从听觉上去激发人们的想象，让花香真如远方飘动的歌声。

朱自清的散文喻体非常新奇。例如《 绿》 中写“梅雨潭的绿”，作者说到：“她滑滑的明亮着，象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她又不杂些儿沉渣，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在这里，作者用了新奇的喻体“明油”、“鸡蛋清”来比水光，不仅写出了它的“明亮”，而且使人感到它的“滑”、“嫩”、“软” ；用美好的“碧玉”来比水色，不仅写出了它的晶莹澄清，而且使人联想起“白碧无瑕”的品性。这一连串新颖、奇特的喻体构成的一连串比喻合在一起，就写出了“梅雨潭的绿”, 美得“奇异”，美得“醉人”。

最后，朱自清还善于运用常人难以使用的修辞手法——通感。

通感又叫移觉。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作家为了突出事物的某方面的特征，或突出表现某种感情，常需运用联想或想象活动，把某一感官所感觉到的事物，通过另一感官表现出来，这就是通感艺术的表现。朱自清是一位擅长通感艺术的大师，其散文中的通感艺术，能够强化事物的某种特征和性状，巧妙地揭示了自己瞬间的艺术感受，给读者以美的艺术享受。这种修辞手法在《荷塘月色》里比较明显。

变视觉形象为听觉形象。这是一种“以声喻形”的写法。朱自清是这样描绘荷塘月色的：“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这是由视觉向听觉转移。月光与阴影的分布本是宁静的，用“名曲”来形容，化静为动，将读者带入一种幻境，光与影的黑白块，仿佛变成了活泼的音符，激发了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其次，提起梵阿玲，很容易联想起夜曲之类的名曲，光与影的和谐分布与名曲的优美悠扬，有某种相通之处，两相烘托，也是意象的叠加，艺术效果倍增，给原有的意境带来了温馨、幽雅的氛围。

变嗅觉形象为听觉形象。朱自清在写荷香时说：“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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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是嗅觉向听觉转移。“缕缕清香”与“渺茫的歌声”在时断时续若有若无轻淡飘渺沁人心脾等方面有相似之处，其间感觉的转移伴随着想象的跳跃。但“渺茫的歌声”不是单纯的陈述说明，“清香”和“歌声”同属美好的事物，两个优美的意象叠加一起，加大了意境的内涵，使意境变得更加优美，烘托出环境的幽雅与宁静。

通感的连续妙用，使情景的抒写化静为动，化抽象为具体和神奇，给读者创造了一个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嗅其味的艺术境界，大大增添了散文意境美的感人力量。 朱自清正是运用通感手法，把嗅觉或视觉的形象，转化为听觉的形象，模拟香和声时断时续耳以有若无的形态，使难以描绘的感觉，通过另一可感形象而具体化了。这种出神入化的艺术处理手段，在散文创作中是不多见的。

这些修辞手法的运用使文章处于一种和谐的状态，达到孔子的“中和”美。

第五、抑扬顿挫的句调，富于变化的长短句、整散句错落有致，使文章摇曳多姿，鲜活生动

利用语言的强弱和句式错落有致的变化，构成语言的抑扬顿挫和节奏的波阑起伏的音乐美感，这也是朱自清先生在散文语言上的一大特色。声调的平仄的相间或相对，构成语言的抑扬之美，这是诗人写诗常用的艺术手法。朱自清既是散文家，又是诗人，在散文创作中，他是很注意平仄格式的。例如：“淡淡的月，疏疏的林”,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等，都充分注意了平仄的相间和相对，又仿佛是顺手拈来，不着一点痕迹，琅琅上口，韵味无穷，是诗化了的散文语言。句子长短搭配，整散结合，参差错落，也可以构成语言节奏的抑扬顿挫之美，这在朱自清的散文中俯拾皆是。

3.2.5朱自清散文体现的中正温厚的人格美

作者的人格个性如何，直接决定着散文的成功与否，而作者的人格也会在散文中被体现出来。朱自清的散文就体现了他的“中正温厚”、追求“真”“本色”的高尚人格体现了出来。

李广田在《最完整的人格》里说朱自清是一个“至情”“爱真理”的人，“你越同他交情深，你就越感到他的毫无保留的诚挚与坦白……他既像一个良师又像一个知友，既像一个父亲又像一个兄长。”[21]不错的，朱自清对任何人都豪不虚伪掩饰，也不对任何人在表面上表示热情。他是充满热情的，他的这种热情包含了他的中正温厚与谦虚正直。

朱自清的中正是出了名的。他大事认真，小事认真，自己的事认真，别人的或公众的事他更认真。他开会上课绝不迟到或早退，凡是公家的东西，他决不允许自己或别人乱用。有一次学校在他家大门前堆了一堆沙，他的小女儿要取一点玩玩，被他阻止了，他说那是公家的。还有一次，燕京的朋友聚会，郑振铎反对书画同称，有十二个人在座，九个反对郑振铎的观点，冯芝生赞成郑的观点，朱自清保持自己的立场，他说：“我算是半个赞成吧。说起来字的确不应成为美术，不过中国的书法有长久的传统历史，所以我只赞成一半。”[22]朱自清的这种中正的人格在他的散文中是否有所体现呢？

朱自清在《论吃饭》中写道：“抗战胜利后的中国，想不到吃饭更难，没饭吃的也更多了。到了今天一般人民真是不得了，再也忍不住了，吃不饱甚是没饭吃，什么礼仪什么文化都说不上。这日子就是不知道吃饭权也会起来行动了，知道了吃饭权的更怎么能够不起来行动，要求这种免于匮乏的自由呢？于是学生写出饥饿事大，读书事小的标语，工人喊出‘我们要吃饭’的口号。这是我们历史上第一回一般人民公开的承认了吃饭第一。”很多人读过之后，都不敢相信温柔敦厚的朱自清竟会说这样的话，但这的确是他说的。他从简要的讲述中，揭发历史的，然后就自然地得出结论，指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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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一番言论，在我们看来，似乎是反党反国的，尤其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里，更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但在朱自清看来，这是存在的现实，而且他也有切身的体会，于是写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不正是刚正不阿、中正平和的有力证据吗？

结语：

朱自清的散文有着鲜明的艺术个性，他的散文以美著称，缜密的艺术构思，创造自然和谐、诗画俱美的意境；通过叙事、描写、议论有侧重的交融，抒写自己的真情实感；通过完整与变化相统一的布局，建筑小巧美观、丰富多样的结构形态；通过对口语的艺术锤炼，建树刚健清新、亲切有味的“谈话”作风：这些构成了朱自清委婉深切、谨严细致的艺术风格，洋溢着真淳、朴实的美。在“五四”以后的散文作家中，朱自清独树一帜，以自己的创作实践，建立了纯正朴实的新鲜作风。他的散文真切自然地抒发情感，语言注重炼词炼句，而且形神兼备，情景交融，善于化用古典诗词营造意境，发扬了古典文学的优良传统。他的散文整个风格表现为一种内部和谐的和柔型风格，表现着中国民族特有的风格，这种风格正是中国的古典审美标准——中和之美。“中和”观是我们华夏美学的极致更表现出一种人格上美与善相统一的和谐的审美境界，朱自清不仅体现了着一点，更表现出鲜明的民族艺术风格和深厚的民族文化意蕴。朱自清的散文是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本文从不同的方面论述了朱自清散文所体现的传统文化中的中和之美，以此来彰显朱自清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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